傳說中的黑龍?zhí)?,很遠,是一座很高的山。在1979年12月的某一天,在那座很高的山上,鳳慶廣電人搭起了三間臨時工棚,開始了漫漫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路。
作為一名曾經(jīng)的廣電人,隔著四十余年的光陰歲月往回望,當年所有的人和事,都已靜落在了那個山頭,成了一粒土、一縷風,唯剩下“黑龍?zhí)丁比齻€字,依稀隱約,逐漸清晰成心中的永恒。
第一次聽到黑龍?zhí)哆@三個字,是從一個在黑龍?zhí)侗焕讚舻睦锨拜叺目诶?,聽完老前輩被雷擊的故事,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,其實那不是一個故事,但對于我何償不是一個故事呢?慶幸的是,老前輩沒有留下后遺癥,只是我的心里卻多了一份牽掛,一份想到黑龍?zhí)犊纯吹臓繏臁?/span>
跟老前輩告別,走過幽長的小巷,回到家,在書柜里取下縣志,找尋著志書里關于“黑龍?zhí)丁钡淖盅郏骸傍P慶縣黑龍?zhí)峨娨暡钷D臺地處縣城所在地鳳山鎮(zhèn)的東北方向,山頂四季經(jīng)常云遮霧罩,氣候條件差,雨季雷電頻繁,濕度在93—99%之間......”
看著這其中的段落,除了震撼,還是震撼。當年的人們,在津津樂道地談論著某個電視節(jié)目時,疏不知,在一座很高的山上,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,有人在守著寂莫的日子,為了接收來自一個叫“叫雨山”的地方的電視信號,并把這信號傳入千家萬戶的鳳慶人民家中,讓他們享受到電視帶來的快樂。美好的東西,總是用艱辛醞釀出來的,即時是今天,好的東西即是這樣,不受時間空間地域限制,它是自由的,但有一種控制力,它改變著周圍的空氣,有一種氣韻足以籠罩一切。
豁然明白,當年老前輩為什么能把山上的日子過得自得其樂。如我,把周末寫東西當成自己的樂趣一般,雖然沒有可比性,卻佳偶天成。
后來,我又幾次翻看了志書里“黑龍?zhí)丁钡恼鹿?jié),每每看著那些段落發(fā)呆,像是1979從黑龍?zhí)都某龅泥]件,帶著那個時代的訊息、氣味,與我邂逅相遇。時光怎么一去就是四十年?一段比我年長的歷史,卻是需要我銘記的歷史。
因為,在那個年代里,它獨特的地理位置,記得志書里有一句話是這樣寫的:“經(jīng)反復比較,覺得黑龍?zhí)陡采w最好。”因為,它的惡劣,老前輩說,在山上的日子,被子基本沒干過。因為,它對于鳳慶人的意義,它是鳳慶人的第一個差轉臺。因為,老前輩留在山里的青春,人的一生,唯一的青春。
當青春與寂莫為伴時,除了精神、付出,更需要鐘愛,對自己職業(yè)的鐘愛。
這一點,透過長長的歲月,在老前輩站在黑龍?zhí)杜f址時依然剛毅卻爬滿皺紋的臉上,無意間看到了。
那是一個五月的午后,經(jīng)過幾個小時的徒步行走,我終于站在了黑龍?zhí)恫钷D臺的舊址上??晌沂裁礀|西也找不到。耳邊,唯聽見有山風走過。樹影在地上搖晃,太陽一寸一寸地移…...突然有不知名的鳥從天上悠然飛過去,投下了長長的影子,我急急地抬頭,天上除了太陽與一些淡淡的流云,什么也沒有。那鳥,畢竟飛得太快,如匆匆流逝的年華。
仔細搜尋,在雜草叢中,幾片瓦礫靜靜地立在那里,我拾起其中一片,問面前的一位老前輩:“老師,這是當年的瓦嗎?”老前輩接過去,把它捧在手心,細細地看著,仿佛一個古董行家,看到了前朝的真品,愛不釋手。良久,老前輩喃喃地說:“是,這就是當年蓋機房用的瓦,沒想到,它還在?!迸f事,是可以溫暖人心的。捧著這瓦,也許,老前輩想起了四十年前的這樣的一個午后,他就坐在這瓦片蓋起來的機房里,用心地調著節(jié)目信號,人純得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把信號傳到山下??臻e之余,也會到山林里打幾只野雞,慰勞慰勞自己,那樣的日子,簡單卻是快樂的。
那個午后,幾個老前輩一改往日的風格,紛紛擺出各種造型在舊址上留影。不要以為青春只屬于年輕人的專利,年近花甲的老前輩們,在舊址上的那份調皮再加上淡淡的惆悵,就是青春的特征。只因,他們的青春就是在這里度過的。
受老前輩的影響,不,應該說是感染,我們也紛紛或和老前輩、或自己、或幾個相約一起,在舊址上合影留念。閃光燈劃過,咔嚓聲響起,兩代人,一代在懷念,一代在銘記,留下了瞬間的永恒。這樣的時光,連在不遠處吃草的水牛也羨慕,不停地抬頭向這邊張望,我按下快門,記下這情這景。回家一對比照片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張是最美的,原來最美的東西,往往是不加修飾的、最自然的、最原生態(tài)的東西。
不知不覺間,到了返程的時間,山上,風還是輕輕的,流云還是淡淡的,只有太陽挪了位置。突然間,便有了說不出的對于黑龍?zhí)兜膽佟?/span>
返程的路上,看到老前輩的手上還拿著我給他的瓦片,才知道,戀著黑龍?zhí)兜牟恢晃乙粋€人。只是,我戀,是因寄托,而老前輩,是為了留住青春的記憶。
其實,也不必做這樣的比較,但我還是做了,畢竟,與老前輩相比,我的程度要輕了很多。隨著年華隨流水般流逝,老前輩已兩鬢斑白,而隨著差轉臺的搬遷,黑龍?zhí)兑步Y束了自己的歷史使命,對于它,剩下的唯有靜守流年。(史艷菊)